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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二 情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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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七使

    《夷坚志》:赵宋皇家宗室子弟赵子举,字升之,中年丧妻,心里恋恋不已。为表示对亡妻的无限悼念之情,他在房中装饰了一所小室,对亡妻的偶像奉事一如生前。有一天夜里,赵子举独宿在床,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从那所小室里开门出来。他惊恐地呼喊婢女。婢女答应后又睡下了。一会儿,那从室中走出的人已经来到了赵子举的床前,牵起帐幔低声说:“莫怕莫怕,我来了!”当此之时,赵子举昏头昏脑,不知死生之隔,欣喜地与亡妻共寝,其欢乐就像亡妻生前一样。

    从此,亡妻每天都来。赵子举每次吃饭时,她都坐在对面,但家中的仆人婢妾竟一无所见。而食器中有被人动用过的迹象。如此缠绵日久,赵子举昏昏愦愦,渐渐不想吃饭,走路说话都有气无力起来。然而,他也从不对别人说什么。这一天,有位道士来到赵家门前乞食,一见赵子举的样子,便叹息道:“您甘愿与鬼相伴,怎么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考虑呢?我能施行天心正法,现在教授给您,努力去做吧!那鬼会不攻自退的。”

    赵子举听后翻然醒悟,立即再三拜请道士传授法术。

    赵子举拿着道士绘制的六甲六丁像,小心谨慎地斋戒奉事。但亡妻还是天天来,一如从前,只是她颇为不乐,时时长吁短叹,像是不得志似的。半年后,亡妻流着泪向他诀别道:“我久留在此,只恐损害你的身体。我走了!”从此,她再也没有来。赵子举得知法术神验,从此他奉事法术甚为用心,为人治病也无不有神验。

    宋高宗建炎二年(公元年),我妻子娘家的张氏,因避难从京师南下,寓居在扬州龙兴寺。先前,她有个祖姑母嫁给赵家,其夫做绛州太守,未到任,暂居太原,正好遇到金兵攻城,祖姑父被炮弹炸死;又有位八叔,被贼寇俘获,竟碎尸万段。这一年,我妻子娘家的祖母田氏生病,在病中仿佛见到上述两位亲眷来到窗外。赵子举这时也住在寺中,我外舅将此事告诉给他了。赵子举焚香祷告请神,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田夫人所见到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妇女,他们都死于非命。然而他们都是做官人家的亲属,不宜加罪。应当用酒和钱来善意地打发他们离开这里。家人们听从了郑子举的话,田氏夫人的病于是就痊愈了。

    鬼婚

    徐泳《履园丛话》:有位姓蒋的洞庭湖渔民,其妻早死,留下一个四、五岁的儿子无人照顾。当时正好有个渔妇吴氏,新近丧夫,抚养一个四、五岁的女儿。于是媒人前来为蒋某说合。吴氏改嫁给蒋某。结婚不满一月,蒋某突然生起重病来。

    他忽见吴氏已故丈夫的鬼魂向他索命,甚是急迫,并大哭道:“我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霸占我的妻子,又霸占我的女儿。

    我决不饶恕你!”原来,蒋、吴两人的子女已长大成人,也想互为婚姻,并已有此说法了。蒋某听完鬼魂的话后非常恐惧,于是就对鬼魂说:“我故去的妻子某氏,与您的妻子年纪相仿。

    我让她与您做妻子,可以吗?”鬼魂听后大喜,欢跳而去。蒋某写下一纸婚书,连同一些纸钱一块焚烧。数日后,他的病便好了。以后也没有什么鬼魂前来作怪。按:张华《博物志》,任昉《述异记》,都载有鬼神婚嫁之事。即至近代民间盛传的五胜郎君之事,尤其令人感到怪异。

    鬼头王

    《味蔗丛谈》:明朝正统年间,金陵有位姓王的指挥使,无子。他督运粮食经过济宁时,买了一个小妾,长得美丽,而且贤惠,深得王某宗族姻亲们的敬爱。后来,这位小妾生下一个儿子。其夫与正妻相继亡故,这位小妾担起治家教子的重任,极有成效。其后,儿子长大成人,承袭了父亲的官爵,督运粮食北上。临行前,他向母亲询问外祖父家在何处。这位小妾只是说嫁给王某时年纪小,忘记了娘家的地址。小妾嫁到王家已有三十多年。每天早晨起床,必在帏帐里梳洗一番,儿子和媳妇都站在门外,等她出来,才敢上前拜礼。她身边有两位婢女,也从来没见她梳洗模样。有一天早晨,小妾起得晚,那两位婢女到床前站着,等候传呼。忽而一阵风把帏帐吹开一角,两位婢女看见里面有一个无头人,手持一颗髓髅头放在膝盖上,正在那儿梳洗妆饰。无头人见被人发现,弄得措手不及,仓皇地把头放回脖子上,但没来得及放好,顿时身子和头都倒在地上了。婢女们大惊失色,急呼少主人和少夫人进房,掀帐一看,果然是一具枯骨。于是,人们称王家的这位少主人为“鬼头王”。

    你两个好也

    《夷坚志》:承信郎叶若谷,洪州人,为铸钱司催纲官,官舍在虔州。叶若谷没有带家眷,独自住在泉司签厅。南宋高宗绍兴十四年(公元年)正月十六日,没到晚饭时分,有位女子推门而入。她长得意态闲雅,容貌美丽,主动上前找叶若谷说话。叶若谷起初认为她是出外观灯,找错了门,于是不便酬应她;恍惚间不禁睡意大发,进房上床。那女子也跟着进去。两人并枕而卧。叶若谷用言语来挑逗她,她装做羞避的样子。但不一会儿,两人就颠鸾倒凤起来。俨然是个处女身。

    他俩欢闹了好一阵子。忽然,一位老婆婆闯进屋子。她手持钱箧,一屁股坐在胡床上,旁若无人似的;又径自跑到床边,揭开帏帐,用两手拍着床席说:“你们两个好快活啊!”叶若谷吓了一跳,怀疑她肯定是床上女子的家人,恐惧得发抖起来。

    那女子立即摇手,掩住叶若谷的嘴,让他别讲话。老婆婆只得退走了。女子一直等到午夜时分才离去。从此,或是连日,或是隔日一来。来了也只是呆上一会儿。叶若谷一直以为她是邻居人家的女儿。来往快到两个月,叶若谷渐渐感到身体不支,继而生了病;病重,只得搬到别处就医。于是,那女子再没来了。叶若谷起初见那女子时,见她身着粉青衫,水红的裤襦。

    她从未换穿过别的衣服,却总是日日如新。这真是件怪异之事。

    章翰

    《鬼董》:章翰,年少有志气,在长安交游豪侠,住在新书坊。他有个爱妾叫裴六郎,是个绝代佳人,住在崇仁里。章翰经常与她相聚。不久,章翰因事到郊县去了,数月后才回来。

    而裴六郎已经病死。章翰甚是哀痛,深深思念追悼这位爱妾。

    有一天日暮时分,章翰住宿在爱妾的房内。当时,爱妾的灵柩还没有下葬,停放在屋角。章翰没有了家室,不禁感慨万端,想道:“平生之爱,恍如一场春梦!”他独宿帐中。夜半时分,后庭月色浩然,章翰悲叹哀伤,夜不能寐。忽然,他看见屏风后有一怪物,探头窥视,进退数次,忽而闯入庭中。那怪物有一丈多高,穿着豹皮裈,锯牙利齿,披头散发。有三个鬼跟在它身后,它们拽着红索,在月光下舞起来,并议论说:“拿那床上的贵人怎么处置?”“他睡着了!”于是,这帮恶鬼跳上台阶,进入房中,拆开那位爱妾的棺材,将其尸体扛到月光下,分割肢体,环坐在一块,吃得津津有味。只见庭中满地都是血,死者的衣物被撕扯得狼藉不堪。章翰十分恐惧,又十分沉痛。他心里想:“这帮恶鬼称我为贵人,我现在痛击它们必无什么损伤。”于是章翰偷偷拿起帐外放着的竹竿,在暗中向鬼群投掷,并大喊:“打鬼!”群鬼大为惊骇,落荒而逃。

    章翰乘势追击到庭院的西北角。那帮鬼怪翻墙而逃,有一个鬼跑在最后,上不去,被章翰击中,流着血,好不容易才翻过墙去。这时,家中人听到声响,纷纷起来看究竟。章翰向他们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正准备到庭中地上去收拣死者的余骸,一无所有;检视死者的棺木及尸首,竟是俨然完好如故,也没见有被那帮恶鬼啃吃的伤痕。章翰恍恍惚惚,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及至到院墙边察看,只见墙上的血迹犹存。大家竟不知其所以然。数年后,章翰果然大富大贵起来。

    十八婆

    《夷坚志》:叶审言枢密,还未成进士之前,与衢州士人马民彝很友好。民彝素来清贫,后来续娶峡山徐氏为妻,陪嫁颇丰厚,因此,民彝也就一下富足起来。他称妻子徐氏为十八婆。南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公元年),叶审言从西府奉祖祠回归寿昌县故居,称为“社墈”。当时正值冬日,有两名村夫用轿抬着一位老妇人来访。老妇人自称为马先生的妻子。

    叶审言让女儿请那老人到中堂就坐。叶审言知道马妻十八婆是个胖妇人,而眼前这位却又干又瘦,绝对不像是十八婆的样子。

    于是,他询问那妇人为何昔肥今瘦。老妇人回答说:“年老事多,身体消瘦,无足为怪。”众人还是怀疑。询问那轿夫,他们说:“我们只见她是从店中出来的,让我们抬她到这里,也不知她从何方来的。”叶家有位叫徐钦邻的客人,见这个老妇人面色枯黑,便感到她不像是人;又见其跟从来的小奴,携带衣装匣子等物在手,却都是用纸做的,业已破烂不堪,乃是送死时的冥器。于是,这位徐客人大声喊叫着闯进中堂,说:“她是鬼,赶快把她撵走!”那妇老人作色大怒道:“你把人指作鬼,怎么这样无礼!”随即走出门,离开了叶家。那老妇人又乘上轿,却不从正道上走,向旁拐进山坳间,忽地不见了。

    数日后,马民彝到叶家拜访。叶审言提起前事,民彝大为惊讶,说他的妻子十八婆最近并没有出过门。

    殡女惑人

    《幽怪录》:南朝宋代有位姓吴的书生,寓居城西的寺庙中。半夜里,吴生听到扣门声,起来开门一看,乃是一位年轻漂亮、容服雅淡的女子。吴生问她从何而来,回答说是邻居的女儿,并介绍道:“白天,我见你从我门前过,便喜欢上了你,很想和你做夫妻。今夜我是私奔前来表表衷肠。恐怕家里人发觉,我还是先回去吧!”吴生此时已耐不住欲火,扯住这女子,不让她走,强行留她住下。于是,两人上床**。吴生兴奋不已,暗自庆幸,以为遇上巫山神女,也不过如此。那女子从此后每晚亥时来,寅时离去,习以为常。数月后,寺中的曾人见吴生行迹可疑,便向他诘问。吴生起初不肯讲,耐丕住僧人们的百端盘问,这才以实情相告。僧人们惊叹道:“从前,有一位官宦人家的女儿,才色艳丽,因充选宫女,病死途中,权且停放在本寺西廊房内,已有三年时间了。往日,这位女子的鬼魂常常出来迷惑来此借住的客人。你遇到的莫非就是这个女鬼吧?况且,我们寺庙邻近人家的女儿,并没有你所形容的那个样子的啊!你如若不赶快离开这里,大祸就要临头了!”吴生被那女鬼的爱所迷惑,犹自不肯离去。当天夜里,吴生在窗下拾到一张诗笺,上面有诗一首:西湖着眼事应非,倚槛临流吊落晖。

    昔日燕莺会共语,今宵鸾凤叹孤飞。

    死生有分愁侵骨,聚散无缘泪湿衣。

    寄与吴郎休负我,为君消瘦十分迹

    诗笺的颜色黑暗惨淡,不像生人所写墨迹。吴生这才恐惧起来,第二天就逃离这里了。

    昭君

    牛僧孺《周秦行纪》:唐德宗贞元年间,我被荐举上京参加进士科考试,未被录取,只得回到宛县、叶县(皆在今河南)去。走到伊阙县(在今河南洛阳)南面的大道鸣皋山下,打算在附近大安村住宿一夜。正是黄昏,天渐黑了下来,我一时迷了路,没能找到大安村。昏昏沉沉走了十多里地,忽然找见了一条路,甚是平坦易行。

    这时,月出东山,光照大地。我忽然闻到异香气味,朝前赶去,不知远近。走了一会儿,见前面有灯火,我以为找到了庄户人家,便渴切地跑去。来到一个大宅前,看其门庭布局,像是一户富豪之家。有个身穿黄色衣服的看门人见我这陌生人,便问:“郎君打从哪里来?”我回答说:“在下名叫牛僧孺,上京应考进士,落第回家乡。本来要到大安村百姓人家借住一宿,不料迷了路,到这里来了。我只想在此借宿,没有别的事情。”有位扎着小髻的婢女从门内出来,责问看门人说:“门外是谁?”看门人回答道:“是位客人。”看门人进去禀告,一会儿,出来对我说:“请郎君进去。”我问这是谁家宅院,看门人说:“只管进去,无须问这问那。”过了十多道门,来到一座大殿。该殿用珠帘遮蔽,有数百名身着朱衣、紫衣的高官及侍女,分站在台阶上。见我来到,左右人员喝道:“拜殿下!”珠帘后面有声音说:“我是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这儿是庙,郎君不当来此,怎敢有劳您贵足呢?”我说:“为臣我家在宛下,本想回家,途中却迷失了道路。我担心碰到豺狼虎豹,故而请求太后保佑我,让我在此住上一夜。希望太后接受我的请求。”薄太后命侍女卷帘,避席行礼说:“妾身是故去的汉文帝的母亲,而郎君您却是唐朝名士。我们不同朝同代,没有君臣关系。希望你别太多礼,随便些,请上殿谈谈吧!”

    薄太后身穿白色的熟罗衣,状貌瑰伟,不甚妆饰。她慰劳我说:“一路上太辛苦了吧?”召我就坐。一会儿,殿内传出做饭菜的声响。太后说:“今夜月白风清,良辰美景,有两位女伴来找我玩。况且又有嘉宾来到。我们不可不乐一阵子。”

    随即对侍女们喊道:“请两位娘子出来见牛秀才。”一会儿,有两位女子进殿来,跟从的人有数百人之多。前面站着的那位女子,窄腰长脸,乌发飘逸,没有化妆,身穿青衣,二十多岁年纪。太后介绍说:“这位是汉高祖的戚夫人。”我上前下拜,戚夫人也还拜。另有一位女子,圆圆的额角,皮肤柔嫩,身段稳重,貌舒态逸,光彩照人,时常喜欢蹙眉,身穿花绣彩衣,年纪比薄太后小些。太后指着她给我介绍道:“这位是汉元帝时的王嫱。”王培即王昭君。我也像先前对戚夫人那样上前拜见,昭君也回拜。各人就坐。太后又对身穿紫衣的太监说:“去请杨家、潘家来。”过了许久,空中有五色彩云降下,只听到笑语声渐近。太后说:“杨、潘二位到了!”忽然车声、马鸣声、人声混响,缓罗彩绮耀人眼目,令人目不暇接。有两位女子从云中下来,我赶快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一旁。只见前面一位纤腰修身,容颜润泽,甚是闲雅,身穿黄衣,头戴玉冠,年纪约有三十上下。太后对我介绍说:“这位是唐朝太真妃子。”

    即是玄宗贵妃杨玉环。我立即伏在地上拜谒,如行臣子对君主的大礼。杨贵妃说:“妾身得罪先帝(先帝指唐肃宗),皇朝不把我算在后妃数中。您行此大礼,岂不有违名分吗?我不敢接受。”礼让再三。另有一位长得目光敏锐,身材娇小,皮肤洁白,天生丽质,年纪最轻,身穿宽松的衣裙。太后给我介绍说:“这位是南齐潘淑妃。”我上前拜见,如同向王昭君所施礼节。潘淑妃也给我还礼回拜。介绍完毕,太后命下人开宴。

    不一会儿,佳肴美味端上来,样样芳洁万端,但不知其名称。我当时腹中饥饿,一时只想吃个饱,不能样样都尝个够。

    吃了一阵,上酒。酒器都是宝玉做的。太后对杨贵妃说:“为何你许久不来看我?”贵妃礼敬地回答说:“三郎(天宝年间,宫中人大多称玄宗为三郎)经常临幸华清宫,我要侍候他,没空来了。”太后又问潘淑妃:“你也许久不来,为什么?”潘淑妃只是笑个不停,没回答。杨贵妃看了潘淑妃一眼,代她向太后回答道:“潘妃曾向我说过,她的东昏侯疏狂,终日出外打猎,故而不能时常来拜见。”太后转而问我:“如今的天子是谁?”我回答说:“今皇帝名李适,是代宗皇帝的长子。”

    杨贵妃笑道:“那个沈婆婆的儿子也做天子了?真是大大的奇事啊!”太后问我:“这位天子如何?”我回答说:“小臣不足以有资格评说君主的为人。”太后说:“没关系的,你只管说吧!”我这才说道:“民间都传说今皇帝英明圣武。”太后点了三四下头,表示同意。

    问完话,太后下令进酒加乐。乐妓都是些年少女子。酒杯环行敬了数周后,乐妓也退去了。太后请戚夫人弹琴。戚夫人将玉环戴在手指上,光闪闪的(《西京杂记》云:汉高祖赐给戚夫人一只百炼金环,能照见指骨),弹奏起来,声调甚是哀怨。太后说:“牛秀才碰巧到这里借宿,诸位娘子又难得来访,而今没有什么东西能了却我们平生之欢了。牛秀才是位才子,我们何不各自赋诗言志呢?这难道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吗?”

    于是,让每人拿取一份笺笔作诗。一会儿,诗都写完了。太后的诗写道:月寝花宫得奉君,至今犹愧管夫人。

    汉家旧日笙歌地,烟草几经秋又春。

    王昭君的诗写道:

    雪里穹庐不见春,汉衣虽旧泪长新。

    如今犹恨毛延寿,爱把丹青错画人。

    戚夫人的诗写道:

    自别汉宫休楚舞,不能妆粉恨君王。

    无金岂得迎商叟,吕氏何曾畏木强。

    杨贵妃的诗写道:

    金钗堕地别君王,红泪流珠满御床。

    **马嵬分散后,骊官无复听《霓裳》。

    潘淑妃的诗写道:

    秋月春风几度归,江山犹是邺宫非。

    东昏旧作莲花地,空想曾拖金缕衣。

    众人再三催促我也写首诗,我推辞不掉,于是只得应命写道:香风引到大罗天,月地云阶拜洞仙。

    共道人间惆怅事,不知今夕是何年。

    另有一位会吹笛的女子,梳着短鬟,穿着飘动的衫服,长得美貌而多媚,是和潘淑妃一起来的。太后让她坐在身边座位上,时常让她吹笛,往往也让她喝酒。太后向我介绍说:“认得她吗?她是石家绿珠啊!潘妃收她为妹,因此带她来了。”

    太后接着对绿珠说:“如此好兴致,绿珠岂能没有诗呢?”绿珠拜谢太后,只得应命作诗一首。其诗云:此地原非昔日人,笛声空怨起王伦。

    红残绿碎花楼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众人吟诗完毕,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太后说:“牛秀才远道而来,今夜哪位与他作伴?”戚夫人先起身推辞说:“如意儿已长大成人,我不可如此行事。况且也不宜如此非礼。”潘淑妃也推辞说:“东昏侯因为我而身死国除,我不可有负于他。”

    绿珠推辞说:“石崇卫尉生性严厉忌刻,我担心受罚,不可乱来的。”太后说:“杨贵妃乃现今皇朝先帝的人,也不可点她。”大后转身看着王昭君说:“昭君起初嫁给呼韩单于,后又做了株累若鞮单于的妻子,本来就是能自己作主的。况且,那帮苦寒地域的胡鬼又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昭君就不要推辞了。”王昭君没说什么,低眉害羞起来。

    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了。我被侍女们送进昭君院。天要亮时,侍婢进来催促起床。昭君流泪与我告别,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忽听外面传来太后的宣命,于是我出来见太后。太后说:“此处非郎君久留之地,宜急速回家去。我们告别吧!希望你不要忘记昨夜的欢乐。”随即又命上酒。刚劝了一巡,戚夫人、潘淑妃和绿珠都伤心流泪,先行告辞而去。太后派身穿朱衣的太监及侍女,将我送往大安村,抵达西道时,送我的人忽地都不见了。这时天才亮了。我来到大安村,询问村里人。他们告诉我说:“离这十多里有座薄太后庙。”我回头望去,只见那座庙宇,一片荒芜毁败的景象,荆棘丛生,根本难以进去;并非我昨夜所见的繁华场地。我衣服上面留存的香气,历经十多天也没有散荆我也不知这其中的奥秘。

    蒋通判女

    《夷坚志》:钱符,字合夫,于南宋高宗绍兴十三年(公元年)任职台州签判。该年七月二十六日,钱符到宁海县去断案,住在妙相寺里。他正凭案书写,感到有人抽他手中的笔,回头却一无所见。当日夜里,他睡醒过来,觉得床前仿佛有什么东西,于是急呼仆卒起来查看,并点灯作誓念向空中诘问,那怪物便不见了。次日夜晚,那怪物又来到床前,立在原来的地方。钱符问道:“你若果然是鬼,就敲击几下屏风吧!”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自上至下敲打了数十下。钱符大为恐惧,命仆卒在床前点燃两根大蜡烛,却被一个大飞蛾扑灭了。那怪物踞坐在榻床上。背面不语,仔细一看,是个妇女。她戴着圆冠,穿着淡碧衫,系着明黄裙,身材短小,在那里久久不动。

    钱符只得默念了好几遍天蓬咒。那怪物掀开帐幕就冲将出去了。值班守卫的仆卒都大声惊呼起来。钱符问是怎么回事,仆卒回答说,有个妇女从屋内冲出,甚是急促,一路践蹈仆卒们的脸就跑过去了。说到那妇女所穿的衣服,正好与钱符所见相符。

    钱符以为那怪物已经跑了,而且夜已深,迁居不便,就又躺到床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先前的怪物径直登上床,枕着他的左肩躺下,体冷如冰石。那怪物自称是蒋通判的女儿,因难产而死在这里。她强迫钱符与她交合。钱符极力抗拒,挣扎间,梦醒了。第二天,钱符向在该寺寓居的郭元章询问,郭元章也说他碰到此事,并详细描述了一番,与钱符的经历及所见模样完全一致。钱符放床榻的地方正是那蒋通判之女的死所。

    卫劳华

    瞿佑《滕穆醉游聚景园记》:元仁宗延祐初年,永嘉(今浙江温州)有位书生名叫滕穆,二十六岁,风流倜傥,年轻俊美,善于吟诗作赋,为众人所推许。滕穆素来听人说临安(今杭州)山水很美,一直想前往游玩一番。延祐元年(公元年),朝廷恢复了废止多年的科举考试,开科考试的诏书已经下达。滕穆由本乡以书信推荐赴省城应试。到了临安后,他借住在涌金门外,每天都要外出游览,往来于南北两山及湖上诸庙刹,诸如灵隐寺、天竺寺、净慈寺、宝石寺之类,以至玉泉、虎趵泉、天龙山、灵鹫峰、石屋洞、冷泉亭等胜景。幽涧深林,悬崖绝壁,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七月十五日,滕穆到西湖曲院赏莲,当天便住宿在湖上船中,停泊在雷峰塔下。这天夜里,月色如昼,荷香满身。不时还能听见湖水里有大鱼跳跃的声响,以及岸边宿鸟的飞呜声。

    滕穆喝得大醉,夜不能寐,于是披衣而起,上岸绕堤观望,走到聚景园,信步进入。当时离南宋灭亡已有四十年了,聚景园中的台馆亭阁,诸如会芳殿、清辉阁、翠光亭等,都已颓废破败不堪,唯有瑶津西轩岿然独存。滕穆来到轩下,凭栏稍作休息。只见一位美人带着一个侍女从外面进来了。那美人风鬟雾鬓,绰约多姿,仿若天上神仙下凡。滕生躲在轩下屏住呼吸,观察她究竟到这里干什么。只听那美人说道:“湖山如故,风景不殊,但时移世换,令人有《黍离》之悲啊!”她又走到园北太湖石畔,吟咏道:湖上园亭好,重来忆旧游。

    征歌调《玉树》,阅舞按《梁州》。

    径狭花迎辇,池深柳拂舟。

    昔人皆已殁,谁与话风流!

    滕生乃是一个放达旷逸之人,起初见到这美人,便已情不自禁,魂不守舍;及至听到这番吟咏,他便技痒起来,诗兴大发,难以克制。于是,他就在轩下接着美人的诗韵吟诵道:湖上园亭好,相逢绝代人。

    嫦娥辞月殿,织女下天津。

    未领心中意,浑疑梦里身。

    愿吹邹子律,幽谷发阳春。

    吟诵完毕,他急步朝那美人身边赶去。美人也不惊讶,只是缓缓说道:“我本来就知道郎君在此,故而特来寻访。”滕穆问她的名姓。美人答道:“我离开人间已有很久了,本想向你陈叙身世,只是担心让郎君受惊吓。”滕穆听后,猜到她肯定是鬼,也就无所惧怕了,于是再三请她陈诉。美人这才说道:“我叫卫芳华,是南宋理宗朝的宫女,年仅二十三岁就不幸去世,葬在这个园子的西侧。今晚因往演福寺拜访贾贵妃,蒙贵妃留我长聊,不觉回来迟些,致使让郎君在此久等了。”随即叫侍女,吩咐说:“翘翘,你到屋里给我把茵席和酒果取来。

    今夜月色美好,郎君又到,不可虚度时光。我们在这里赏月吧!”

    那个叫翘翘的侍女应命而去。不一会儿,翘翘就携来紫氍毹(毛毯),摆设起白玉碾花樽和碧琉璃盏,醪醴(美酒)馨香,绝非人间所有。美人与滕穆谈谑笑咏,词旨清婉。她又命翘翘歌唱以助酒兴。翘翘请求唱一曲柳耆卿(柳永)的《望海潮》词。美人说道:“对新来客人不宜唱旧曲词。”随即,她就在座上作了一首《木兰花慢》词,命翘翘谱曲歌唱。其词云:记前朝旧事,曾此地,会神仙。向月地云阶,重携翠袖,来拾花钿。繁华总随流水,叹一场春梦杳难圆。废港芙蕖滴露,断堤杨柳垂烟。

    两峰南北只依然,辇路草芊芊。怅别馆离宫,烟销凤盖,波浸龙船。平时玉屏金屋,对漆灯无焰夜如年。落日牛羊垅上,西风燕雀林边。

    翘翘歌唱完毕,美人也潸然泪下。滕穆好言好语地劝慰开解,并稍微对她进行挑逗,等待她的反应。美人明白滕穆的心意,即刻起身拜谢道:“已死之人,久为尘土,若能服事郎君,我也就虽死不朽了。况且郎君刚才的诗句,已经应许我了。我愿吹那邹子的音律,而一发幽谷之春!”滕穆说:“刚才我吟的那首诗,也是率口而出,实本无意,岂料便成语谶了!”

    两人又畅谈了许久,直到月儿西沉,夜已很晚了,美人才命翘翘撤去酒席。美人对滕穆说:“敝居僻陋不堪,不是郎君呆的地方。只有那瑶津西轩可以暂住。”说罢,两人携手走进西轩,在轩下安寝,交欢之事,一如人间。天快亮时,美人挥泪而别。到了白天,滕穆到园侧寻访,果然有宋宫人卫芳华之墓,墓的左旁有座小丘坟,即是翘翘的埋葬处。滕穆感叹了好半天。到了天黑时,滕穆又去西轩,则见那美人已先行来到。

    她迎上前对滕穆说:“白天感谢郎君相访。然而我只能夜间出来,白天不能见天日,因此不敢奉见你。数日之后,我就可以不论白天黑夜,都能与你相见了。”从此,两人无夜而不欢会。

    十天之后,美人在白天也能出来相见了。膝穆于是将她带到寓所住下。

    后来,滕穆考试不中,要往东回家去。美人愿意跟随他一道去。股穆问:“翘翘怎么不一起走呢?”美人说:“我既已侍奉郎君,旧宅无人照看,留翘翘在这里看守。”于是,滕穆偕美人同归乡里,见到亲朋好友,只得骗说道:“这位夫人是我在杭州娶的。她是一位良家女子。”众人见这位滕夫人举止温柔,言词慧利,无不相信滕穆的话,并且十分喜欢这位从杭州来的女子。美人来到滕穆家,礼敬长辈,恩待婢仆,左右邻里乡亲,都得到她的欢心;而且她又勤于治家,洁于守己,虽然是中门之外,也从不肯轻易出去。众亲邻都祝贺滕穆得了个贤内助。

    光阴在再,三年过去了,到了丁巳年(公元年)的初秋,滕穆又整装将赴省城临安考乡试,行期已定。美人向滕穆请求说:“临安是我的家乡,我跟随郎君来此,已有三年了。

    而今我很想同你一块去,以便看望翘翘。”滕穆应允了,于是雇船同行,直抵钱塘,租间屋子住下。第二天,正值七月半,美人对滕穆说:“三年前的今夜,正是我与郎君初会之时。遇此良宵,我想与郎君再到聚景园,重续旧游,可以吗?”滕穆顺从了她,带着酒菜而往。当晚,月上东墙,莲开南浦,露柳烟竹,在堤岸上摇动,宛如旧时风景。二人走到聚景园前,翘翘已在路口迎拜,说:“娘子陪侍郎君,遨游城廓,首尾已有三年时光,极尽人间之欢乐,独独不记念旧居吗?”三人一同进入园中,来到瑶津西轩坐下。美人忽然流着眼泪对滕穆说道:“感谢郎君不弃之情,侍奉房帷,还没享受更深的欢乐,我俩就要永别了!”滕穆问:“如何这么说?”美人回答:“妾身本是幽阴之质,却久在阳明之世生活,甚非所宜。只因与郎君有夙世之缘,因此我冒犯条律相从于你。今日缘分已尽,自当永别,辞别阳世。”滕穆惊问:“那你何时离开我?”美人回答:“就在今夜啊!”滕穆神情凄惨惶恐,万般不忍分离。美人说:“我并非不愿终身侍奉郎君,永享欢娱。然而程命有限,不可违越。若是再迟留人世,必定获罪,不只将有损于我,也会有损于郎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越娘的鬼魂和杨舜俞相会的悲剧吗?”滕穆听后渐渐醒悟,然而仍就悲伤感怆,彻夜不寐。

    待到山寺钟鸣,水村鸡唱,美人急速起身与滕穆告别,解下所戴的玉指环系在他的衣带上,并说:“以后见此玉环,不要忘记了我俩的旧情。”随即扯开衣袂而离去,边走边频频回顾,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滕穆伤心大哭,只得回归寓所。

    第二天,膝穆带着菜肴美酒,来到美人所葬埋的坟墓前,摆供物,焚烧纸钱,并作了一篇祭文来吊唁美人的亡灵。那祭文如下:惟灵生而淑美,出类超群。禀奇姿于仙圣,钟秀气于乾坤。

    粲然如花之丽,粹然如玉之温。达则天上之金屋,穷则路左之荒坟。托松楸而共处,对狐兔之群奔。落花流水,断雨残云。

    中原多事,故国无君。抚光阴之过隙,视日月之奔轮。然而精灵不泯,性识长存。不必仗少翁之奇术,自能返倩女之芳魂。

    王匣骖鸾之扇,金泥簇蝶之裙。声冷冷兮环佩,香霭霭兮兰荪。

    方欲同欢以偕老,奈何既合而复分!步洛妃凌波之袜,赴王母瑶池之樽。即之而无所睹,扣之而不复闻。怅后会之莫续,伤前事之谁论!锁杨柳春风之院,闭梨花夜雨之门。恩情断兮天漠漠,哀怨结兮云昏昏。音容杳而靡接,心绪乱而纷纾谨含哀而奉吊,庶有感于斯文!呜呼哀哉,尚飨!

    从此以后,那美人再也没有消息。滕穆独居旅店,如丧配偶。考试的日子到了,他也无心进考场,竟然惆怅而归。亲戚朋友询问其中的原故,他这才详细讲述了与鬼女交往的前前后后之事。众人都大为惊叹诧异。滕穆后来终身不再结婚,独自跑到雁荡山里采药,竟一去不复返。

    亡妻乳儿

    《铁围山丛谈》:河中郡有户姚姓人家,历经十三代而从未分家生活,受到历代王朝的旌表,号称“义门姚家”。

    有一年,姚家突然死亡殆尽,独剩兄弟两家尚存。正为父母守丧期间,弟妇又去世了。弟弟独与小儿子同室而祝过了一百多天,姚家人忽然听到姚氏弟房里夜晚常传出妇女的谈笑声。姚氏兄不相信家人的话,便在晚上亲自前往弟弟房下探听。

    果然有弟弟与妇女的谈笑声。有一天,姚氏兄找来弟弟,厉声责备他说:“我们姚家虽然骤然衰落,日曾世代号称‘义门’。

    弟弟纵然丧偶,难道不能再等待等待吗?方今丧服未除,你却召进外面的女人作乐,恐怕就要辱没我们姚家的门风了!你说该怎么办呢?”姚氏弟流着眼泪说:“事情并非像兄长所说的那样。晚上与我谈笑的女人,正是我亡故的妻子啊!”姚氏兄瞠目结舌,忙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弟回答说:“我妻子死后一个多月的有天夜里,有人叩门说:‘我想起儿子没有奶吃,因此前来喂奶。’我立刻开门,果然是我亡故的贤妻。她径自登榻抱起儿子喂奶。当时,我十分恐惧。但她此后常来,和我说话交谈,大抵与生前差不多,并无怪异之处。但这毕竟是件怪事,我一直不敢告诉兄长,是担心吓坏您啊!”姚氏兄心想:“我姚氏家族死丧殆尽,而今只有我们手足兄弟二人独存。鬼魂来侵扰,看来是要害死我弟弟啊!弟弟是不忍心断绝与那鬼魂的来往的,但我必须杀掉那鬼魂。”这天夜里,姚氏兄手持大刀,埋伏在弟弟住房的门左,其弟对此并不知晓。一会儿,果然有人推门而进,姚氏兄呼地站起,尽力用刀刺去,那进来的人大声喊叫着转身逃走了。早晨起来一看,见满地都是血,兄弟二人一块寻着血迹找去。到了一座坟墓前,却见弟弟妻子的尸体横躺在墓外,是受伤过重而死的。弟弟妻子的娘家人得知消息前来,见此惨状,便向官府起诉。官府下令挖开坟墓,开棺验尸,棺材内却是空空的。官府没有谁能断此案,只得将姚氏兄弟抓起来。不久,姚氏兄弟都死于狱中。姚家便绝了香火。

    郑婉娥

    《泾林杂记》:明太祖洪武初年,吴江有个名叫沈韶的人,年方二十,相貌俊美。他的诗学的是元朝诗人萨天锡的风格,书法则是学边伯京,其成就都受到当时人们的赞许。萨天锡曾写过一首题为《过嘉兴》的诗,沈韶和其诗韵作了一首《吴中怀古》。萨天锡的诗写道:七泽三江通甫里,杨柳芙蓉映湖水。

    阊门过去是盘门,半卷珠帘画楼里。

    蘼芜生遍鸳鸯沙,东风落尽棠梨花。

    馆娃香径走麋鹿,清夜鬼灯笼绛纱。

    三高祠下东流续,真娘墓上风吹竹。

    西施去后屧廊倾,岁岁春深烧痕绿。

    沈韶的和诗写道:

    东南形胜繁华地,一片笙箫沸江水。

    小姬白苎制春衫,桂揖兰桡镜里花。

    舞台歌榭临鸥沙,粉墙半出樱桃花。

    采香蝴蝶飞不去,扑落轻盈团扇纱。

    美歌子夜凭谁续,柳阴吹散柯亭竹。

    花蠡扁舟去不回,惟有春波照人绿。

    沈韶的其他诗作都与此类似。但他因家境富裕而无意于做官。人们了解这种情况,出自各人的不同动机,贪图将来得好处,因此,或是要推举他为孝廉,或是要保荐他做生员,众说纷坛,弄得沈韶整天不得安宁。沈韶虽然不吝惜财物,却实在是讨厌这帮人的搅扰。于是,他和妻兄张氏商量,打算出外远游,以避开人们的骚扰。

    沈韶拉上中表亲陈生、梁生,乘条大船,带上重资,去遨游长江。到达九江府后,沈韶爱赏庐山的秀丽,饱览彭蠡湖的清澈,流连于城郡,吊古寻幽,乐不知疲。他的行为不断受到一些人的讥讽,他也无所顾忌。沈韶感叹道:“我辈有幸家境富足,人又年轻,粗通文墨,此次出游,不过是想躲避那些人的搅扰。我们岂能像王戎之流那样,拿着牙筹斤斤计较些小的利益呢?”于是,他们四处游玩更加起劲了。

    有一天,秋雨初晴,水天一色,沈韶偕同梁、陈二人,同游琵琶亭。他们吟诵着白居易《琵琶行》诗中“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诗句,想起那位京城女弹奏琵琶时“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的神韵,举目四望,徘徊良久。这时月明风细,夜深人静。三人正取酒共酌,忽听月夜里仿佛有歌声,忽远忽近,或高或低。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惊讶至极。

    梁生开玩笑说:“莫不是那位琵琶女又出现了?”沈韶说:“那时白司马也要千呼万唤,她才肯出来。今天她哪能轻易现身呢?”陈生说:“女人年老,琵琶哀怨,纵然让她来此轻拢慢捻,也只会增添天涯沦落的凄凉之感,岂能让我们一醉方休呢!”

    沈韶说:“让我们暂且静静地听一会儿吧!”过了很久,那歌声才消失。三人喝完酒,回到船上,竟一直不明白那歌声是怎么回事。

    别人都不以为然,独有沈韶是个放逸豪宕、好事多情之人。

    第二天晚上,沈韶一个人又去昨晚饮酒处,想把事情弄个明白。

    可他在那里徘徊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既扫兴又疲倦,正打算回去,忽然闻到葱郁的奇香,缥渺飘来。沈韶很惊异,就停下脚步等待。大约喝杯茶的工夫,只见一位穿戴着鲜艳的宫中服饰、貌似天仙的丽人,在两名侍女的导引下,缓缓地登上台阶。那两名侍女,一人手持黄金吊炉,一人抱着紫罗绣褥。

    沈韶猜测这必定是富贵人家的眷属,前来此处赏玩,于是便隐藏到壁后,侍女在庭心铺好褥子,那位丽人席地而坐,看着侍女说道:“怎么有陌生人的气息,莫不是昨晚的狂浪游客还在这里吗?”沈韶害怕她们搜查,急忙从壁后出来拜见,并为自己的唐突行为而道歉。丽人说:“朝代不同,又无名分,哪有什么唐突可言?只是你们几位昨晚来此谈笑,把我当作长安老女、浮梁商妇,不是太过份了吗?”沈韶一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丽人叫他一同坐在褥子上,他再三辞让;丽人执意要他坐,他这才坐下来。沈韶询问丽人的姓氏与身分,丽人回答道:“我本想说出事情的本末,但怕你受到惊吓。然而我并非祸害生命的人,请你不要害怕。我是从前伪汉陈王的婕妤,名叫郑婉娥,死时二十岁,就葬埋在这亭子附近。两个侍女,一名钿蝉,一名金雁,都是当时为我殉葬的。”沈韶素来胆大,而且很多情,对此并不感到怪异。丽人说:“我独居愁闷,无处可以排遣;只是每每来此吟诗弹唱,聊抒幽怀。没想到昨夜被你们占据了亭子,我十分扫兴,只得浩歌而返。今夜有幸遇此良宵,又得佳客,足以补偿我昨夜的遗憾了!”随即便吩咐侍女钿蝉回去取来酒肴,在亭中对饮起来。丽人一边饮酒,一边唱起一首自作的歌曲,并对沈韶说:“你还记得这支歌吗?这就是昨晚我唱的《念奴娇》啊!”歌中唱道:离离禾黍,叹江山似旧,英雄尘土。石马钢驼荆棘里,阅遍几番寒暑。剑戟灰飞,旌旗乌散,底处寻楼舻。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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