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藤吉郎被对方笑得直搔头,感到十分尴尬。
这种提问确实是太过分了。作为一个女人冒险拚命收集情报肯定事出有因。问主人为甚么下令这么做,她显然不会回答的。
如果泄密到那种程度,她便不具备当侦探的资格。
“是我不好,不问了,不问了,不再问那些事了。”
之后,那女人显得严肃阴沉,似乎在深思。
(她在重新思考甚么呢?)
从那以后,藤吉郎总算敢正面观察女人啦。仔细一看,这女人从眼部到嘴角很像自己日夜想念的母亲。
“藤吉先生……”
一会儿,那女人用很像母亲的眼神盯着藤吉郎,藤吉郎大吃一惊。
“你我都是为主人卖命的侦探,你刚说的话很有涵养,令人敬佩,所以我只能把可以告诉你的全部告诉你吧。”
“嗯……只可以对外说的事……”
“实际上,人们都认为室町宫廷的足利义辉拉我的主人到京都进行了秘密商谈。”
“甚么,将军家想依靠朝仓殿下……”
“因此,必须弄清谁在窥伺将军的天下……所以先从美浓开始,然后骏河,再往后甲斐……”
说到此,阿春突然伸手抱住藤吉郎。
“下面的事就不能再说了,你自己分析吧。年轻的丈夫……说我这个媳妇十七岁是骗你,其实已经二十三岁啦,是个非常风流的半老徐娘。”
藤吉郎第三次惊惶失措,全身发抖。
藤吉郎确实没有判断女人年龄的眼力,如果对方不照实说出已二十三岁,就当她才十七岁那该多好。
“哎,丈夫殿下,你今年……你的年龄可以告诉我吗?”
“二……二十……一……”
藤吉郎比那女人更狡猾。不,也许太阳之子认为这么说会使对方产生安全感,出于关心体谅。
那女人抱住藤吉郎不放。
正如她自己坦白的那样,是个非常世故的女人,从现在起,二十天或许一个月,总之直至潜入骏河都要像夫妇一样生活,为了表明他们之间不是陌生人,女人也许会用肉体打动对方。
但是,胡吹自己二十一岁的藤吉郎新年刚刚剃掉前发,对女性一无所知。他被抱得越紧,越感到心神不安,全身发抖……
(难道是这样?)
藤吉郎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挣扎着想冷静地考虑那女人讲的天下大事。
将军义辉渐渐地觉察到自己的地位处于危机之中,来拉拢越前的朝仓家。因此,朝仓义景一方面在考虑究竟谁在窥伺夺取天下,另一方面派侦探到有风吹草动的地方收集情报。
美浓的斋藤道三、骏河的今川义元、甲斐的武田信玄……她注意的地方与蜂须贺小六、藤吉郎不谋而合,如出一辙。
(其中斋藤道三已经丧失资格……)
藤吉郎这样思考着,那女人又亲热地低语:“丈夫殿下,你讨厌我阿春吗?”
“不……不讨厌。”
“胡说。你讨厌我,讨厌我。”
“怎么可以讨厌呢!社会上有一半是女人。”
“那么,你喜欢我吗?”
“嗯,不了解天下的另一半,天下……不,就无法谈天说地,对吗?阿春。”
“是的。”
“你不要以为我惶恐瑟缩不安。”
“不过,你的身体是在微微颤抖……”
“那是……现在我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不知道……”
“你说甚么呢?上知……”
“宇宙中的神灵在纠缠我。”
藤吉郎习武练功,总是竭尽全力。
别人三年完成的练功计划,他只用三个月就能出色地完成,甚至能与马对话。
(统一天下的修炼者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藤吉郎心中想起当初驾驭小六的鹿毛烈马时的情景,精神大振,不由得产生一种自责感。
“一个女人,没甚么了不起的……”
阿春默不作声,她大概知道神灵会告诉藤吉郎如何行动的。
在夕阳的照射下,盛开的梅花映在拉门上。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黄莺的鸣叫,时而又轻轻地听到长良川那潺潺的春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