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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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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勒翁翻着纸堆,看看一些文件和档案。他看到一把勃朗宁手枪,便拿起来检查,并用两分米刻度的尺量着枪管。

    “这是一把七响勃朗宁手枪,”他说,“是7.65毫米口径的。”

    “是7.65毫米口径的。”纪尧姆肯定地讲。

    “那么与那把响了两次、杀了拉斯科老头和伤了埃都因警探的枪是同一口径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纪尧姆叫起来,“从买了这枝枪以后我就没用过它,有五六年了。”

    莫勒翁退下弹匣,里面少了两颗子弹。

    警长强调说:“少了两颗。”

    然后他又检查了一下手枪:“不管你怎么说,先生,我看枪管内还留有最近的火药痕迹。专家们会下同样结论的。”

    居斯塔夫·纪尧姆好像困惑不解。他认真想了一下,耸耸肩膀:“都是没头尾的事,先生。你可能会有20条对我不利的证据,可这改变不了事实。反过来讲,假如我有罪,写字台里也就不会放着士的宁,书桌里也不会有这把少了两颗子弹的手枪了。”

    “你怎么解释呢?……”

    “我什么都不用解释。凶杀好像发生在凌晨1点钟。而我的园丁,阿尔弗雷德,住在离车库仅30步的房间里,刚才他还向我肯定地讲我是快11点时回来的。”

    他站起身,向窗外喊:“阿尔弗雷德!”

    这是一名害羞的园丁。他在讲话之前总要一遍遍地摆弄他手中的帽子。

    莫勒翁很不耐烦:“快说吧,你主人开车回来时,你听没听到?”

    “天哪!这要看情况了,有些天……”

    “可那一天呢?”

    “我不太肯定,我想……”

    “怎么!”纪尧姆喊道,“你不肯定?……”

    莫勒翁拦住他,走近园丁,语气严厉地问:“别拐弯抹角,作伪证会对你很不利的。讲出事实,简要地讲,那天晚上你几点钟听到汽车声音的?”

    阿尔弗雷德又摆弄了几下帽子,咽口唾沫,吸吸鼻子,终于低声答道:“大概1点15分左右,或许1点30分……”

    他刚刚讲完这话,一向平静、愉快的纪尧姆把他推到门口,然后朝他屁股踹端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今晚再找你算帐!……”

    之后他突然又好像放松下来,走到莫勒翁面前,对警长说:“这更好,随你便吧。但我警告你,别想从我口中掏出一个字,你怎么处理都行。”

    他妻子哭着扑进他怀里。他跟着莫勒翁和维克多来到“陋屋”。

    当天晚上,多特雷男爵和居斯塔夫·纪尧姆在刑警处被移交给预审法官处理。

    也就在这天晚上,刑警处处长戈蒂埃先生碰到维克多,问他:“哎,维克多,有进展了吧!”

    “进展得有点太快了,头儿。”

    “给我解释一下。”

    “哼!有什么用呢?本应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办成了。莫勒翁万岁!打倒维克多!”

    他接着拉住上司:“一找到曾在案发第二天将男爵从北站送到圣拉扎尔车站的那名司机,答应我,一定通知我,头儿。”

    “你想干什么?”

    “找回国防债券……”

    “天哪!在这之前呢?”

    “我现在负责亚森·鲁宾。这桩希奇古怪、纠缠不清、支离破碎的案子只有在亚森·鲁宾的身分被彻底查清以后才能被解开。在这之前,一切都像一瓶墨水,乌七八糟,没有头绪。”

    公众舆论确实满意了,显然“陋屋”凶杀案、沃吉拉尔街命案以及债券失窃案仍没有查清。第二天,经过一场毫无结果的审讯以后,多特雷和纪尧姆双双躺进了病房,对于报界和公众来说,这两人无疑都是亚森·鲁宾策划的行动中的同谋。他们和亚森·鲁宾之间有一个女人,就是后者的情妇,她充当中间人角色。审讯会弄清每一个人在其中的作用。

    “总之,”维克多对自己说,“一切推理都还不错。关键在于找到鲁宾这个人,而不通过他的情妇是做不到的。这就要肯定巴拉塔扎尔影院的那位夫人、‘陋屋’出现的曾买过梯子的女人,以及艾丽丝·马松住处的楼上被人碰见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他将拿到的照片给卖梯子的店员和遇见女人的房客看,回答异口同声:如果不是她,那么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接着一天早上,他收到他忠实的朋友拉尔莫那发来的一封电报:“已找到线索。我去夏特尔附近参加艾丽丝·马松的葬礼。今晚见。”

    晚上,拉尔莫那带来艾丽丝的一位朋友,她是参加这次寒酸送殡仪式的死者的唯一朋友,名叫阿尔芒特·杜莱克,棕色头发,面容娇好,不拘小节。她和艾丽丝与同一家歌舞厅有联系,经常见到艾丽丝。艾丽丝给她的印象是神秘的,有一些暧昧的社会关系。

    维克多将手边所有的照片给她看,看到最后一张,她一下子叫起来:“是她,我见过……个子很高,面色苍白,一双眼睛让人见了很难忘记。那天我约艾丽丝在歌剧院旁见面,艾丽丝从一辆车上下来,开车的是一位夫人……就是这一位,我保证。”

    “艾丽丝没和你谈起过她?”

    “没有。但有一次,我从艾丽丝要寄出去的一封信件上偶然注意到地址:某某公主,是一个很难读的俄国名字,还有一个旅馆的名字,在协和广场。我可以肯定是寄给那位夫人的。”

    “很久以前吗?”

    “有三个星期。然后我再没见过艾丽丝。她和多特雷男爵的来往使她没时间顾别的事。后来她觉得自己生病了,便只想着到山里去疗养。”

    还是这天晚上,维克多打听到协和广场一家大旅馆里住着一位名叫亚历山大·巴兹莱耶夫的公主。她的来信都寄到香榭里舍大街上的剑桥旅馆。

    巴兹莱耶夫公主?只一天时间,维克多和拉尔莫那便探知她是一个俄罗斯古老大家族的唯一后裔。她和父母、兄弟都被契卡处决了,当时人们以为她已经死了,把她丢在那里,她便得以逃脱,穿越国境流亡国外。其家族在欧洲有房产,因此她很富有,生活优裕。她性格独特,身上似乎有一种野性,同几位俄罗斯女侨民保持着来往。她们都叫她亚历山大公主。她今年35岁。

    拉尔莫那到剑桥旅馆查访。得知亚历山大公主很少外出,常在舞厅喝茶,也在旅馆餐厅吃晚饭,从不与人搭话。

    一天下午,维克多悄悄来到旅馆舞厅,混在伴着音乐跳舞或闲聊的人群中间。

    一个浅褐色头发、面色苍白的高个子夫人来了,在离他不远处坐下。

    就是她,巴拉塔扎尔影院的那位夫人!“陋屋”窗口里看到的女人!是她,但是……

    第一眼看去,是毫无疑问的。两个女人不可能有如此相同特征的美丽,如此同样明亮的目光、同样苍白的脸色和同样迷人的风度。但是这像稻草一样金黄、柔软鬈曲的头发却完全没有使维克多找到他记忆中和这头发紧密相连的那种哀婉动人的感觉。

    以后维克多越发不能肯定了。他努力试了两次,都无法找回头一次所做的肯定判断。但另一方面,那天晚上在加尔什她留下的那种悲哀的印象,难道不是出自当时场合、出自所犯的罪行和面临的危险、出自恐惧吗?

    他叫来艾丽丝·马松的那位朋友。

    “不错,”她马上说,“是我曾看见和艾丽丝在一起、呆在汽车里的那位夫人……是的,我想是她……”

    两天以后,一名游客住进了剑桥旅馆。他在服务员递来的单子上填着;马尔戈·阿维斯多,62岁,从秘鲁来。

    没人会认出这位穿着讲究、与众不同、令人尊敬的南美来客就是风化组的维克多警探。他整整大了10岁,头发花白,面目慈祥,显然是那种享受着生活种种恩惠和优裕的绅士。

    他的房间安排在四楼。

    公主的房间也在这层楼,隔十几个门。

    “一切顺利,”维克多对自己说,“但要抓紧时间。该下手了,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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