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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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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系的计划是,旧国会恢复,推举黎元洪复任大总统,作为过渡。然后另行布置一个局面,让曹锟来过一过大总统的瘾————这是“保派”的想法,“洛派”并不知情。

    黎元洪仍旧住在东厂胡同,弃政从商,与美国的一个政客,组织了一家中美实业公司,担任董事长的名义。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业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进出口,进口以汽车及电气材料为主;出口是土产,无非大豆、猪鬃、桐油之类。一部分是在西北屯田造林,有蒙古王公投入大片土地作为资本,因此副董事长是蒙古阿拉善旗的亲王塔旺布里甲拉。此外,华籍董事还有张勋、冯禄阁等失意而多金的“将军”。公司的组织除董事会之外,采取总裁制,总裁、副总裁都姓王,一个是民国第一任直隶总督,因袁世凯反对,未曾到任且引起政潮,使得唐绍仪愤而辞职的王芝祥,一个是前清曾护理川督的王人文,其他高级职员亦莫不有显赫的经历,唯一的例外是总文书薛观澜,才二十五六岁。此人是无锡人,曾国藩的幕友、“老洋务”薛福成的孙子。他之得任总文书,由于两项资格:第一,是袁世凯的女婿;第二,留学美国多年,精通英语。

    黎元洪本人不大管事,燕居多暇,喜欢听戏,尤其喜欢捧坤伶。其时天桥刚刚开辟,仿照上海大世界的格局,设立一座“城南游艺园”,请了一班“髦儿戏”————清一色坤伶组成的京戏班子。黎元洪迷上了一个色艺双绝的金少梅,排日捧场。这天曹锟、吴佩孚、齐燮元、阎锡山、孙传芳联名拥戴黎元洪的通电一发出去,卫戍司令王怀庆带了一批兵赶到城南游艺园,观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起恐慌。到后来才知道,是王怀庆特为来接黎元洪回城。曹锟兄弟及张志潭等人,都在黎家等着劝驾。

    “我不能干!”他是早就听他的一班智囊替他筹划好的,“那么多督军,个个是我婆婆,那么多兵,连‘财神’梁燕孙都应付不了,虽说责任内阁,到时发不出饷,还不是到公府来闹!不干、不干!懒得缠!”他乱摇着手。

    “宋老,”黎元洪字宋卿,所以曹锟如此称呼,“众望所归,不必谦辞。至于裁兵,这件事总好商量。”

    黎元洪答应考虑后再作答复,当天便回天津,与智囊密议,多说良机不再,应该接受。黎元洪当然也知道,倘来富贵,天与而不取,未免太傻。只是照例须做作一番,所以先发一个谦谢的通电,接着便由饶汉祥起稿,预备了提出“废督裁兵”的主张,作为“勉为其难”的交换条件。

    其时“保派”已经在准备组阁了,当然再次劝进。黎元洪便在六月六日发了一通“鱼电”。全文三千余字,自问自答,拖沓无比,但“废督裁兵”四字,极为响亮。全国舆论,一致赞许。曹锟、吴佩孚自是通电响应。于是由两院议长、直隶士绅,奉迎黎元洪入京,在六月十一日暂行大总统职权。

    就在这一天,奉、直两军在山海关大打特打。原来奉军本来邀请一个久在国外传教的英国人活动外交团调停议和,尚无结果。奉军看直系保、洛两派都在忙着推黎元洪上台,顾不到前线军事,因而在黎元洪就职的那天,发动反击。直军吃了亏,急调援军全力反攻,一连五天,剧战不休。直军王承斌、彭寿莘两部,调兵由九门口绕出长城,进攻奉军,这一下奉军便非讲和不可了。

    张作霖是分两方面进行,一方面仍请英国传教士居间;一方面派人到天津与北京活动。总算王承斌讲交情,全力斡旋,在秦皇岛的英国军舰上获得协议,由奉军代表孙烈臣、张学良与直军代表王承斌、彭寿莘签订了合约八条,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划定滦州迤东出关到锦州迤西一带为“中立地”。双方在中立地驻兵,不得超过一旅以上。

    “老帅”铩羽而归,锐气未倒。一回奉天,立即成立了“东三省陆军整理处”,以孙烈臣为统监,张作相、姜登选为副监,张学良为参谋长。实际上是郭松龄“当家”,奉军的新编制、训练计划、军需独立制度,都由他一手拟订。所有的部队,编为二十七个步兵旅,五个骑兵旅,仍旧保持三个师的番号,二十七师师长张学良,二十九师师长吴俊升,暂编第一师师长张景惠当然不能再干了,由李景林升任。郭松龄是第二旅旅长,新近投效的张宗昌所部,编为第三旅。此外又成立海、空军,海军司令沈鸿烈,空军司令由张学良兼任。兵工厂、讲武堂都扩充了。

    经此一番整理,除了吴俊升、万福麟、汤玉麟等少数老将以外,尽是新军的天下。但“士官派”及“讲武堂派”壁垒分明,而游离于两派之间,既崇“老帅”、又捧“少帅”的有李景林、张宗昌。不过张作霖的号令足以贯彻,所以暗中虽有派系,表面却很团结。

    相反地,直系的裂痕却越来越深了。只就内阁的成员来看,北洋政府的“太上皇”应该是吴佩孚而非曹锟。

    照黎元洪的想法,旧国会既已恢复,中山先生的护法运动,算是有了交代,很想搞成形式上的南北合作,所以坚决主张,要请南方,特别是广东人来组阁。直系方面,吴佩孚曾有两次通电,“派何人组阁乃元首之特权”,自不便表示反对。曹锟左右则以为连黎元洪都是过渡,内阁总理自也是一样,根本不必反对。因此,黎元洪先派原来代理阁揆的颜惠庆“看守”内阁到八月一日,旧国会正式开会,然后提名护法政府外交部部长兼广东省省长,高龄八十有一的老外交家伍廷芳组阁。不过就在黎元洪接事的第六天,陈炯明叛变,炮轰观音山。伍廷芳悲愤得疾,不过一个星期的工夫,就让陈炯明活活地气死了。

    于是目标移向唐绍仪。北洋军阀拿他看成死对头,自然不敢到任,便由从司法总长转任教育总长的王宠惠,代理国务总理。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吴佩孚公开支持王宠惠组阁。而阁员中,内务总长孙丹林、交通总长高恩洪是吴佩孚山东蓬莱的小同乡,且为亲信;陆军总长张绍曾是吴佩孚的儿女亲家。“保派”却只得一个农商总长高凌霨。

    张绍曾虽跟“保派”接近,孙丹林、高恩洪却只认得吴佩孚,不买“保派”的账。吴佩孚甚至将曹锐的直隶省长都搞掉了。两派感情之恶劣,亦就可想而知。

    但黎元洪却自得其乐,依旧经常轻车简从,到城南游艺园去捧金少梅。那里是大众化的娱乐场所,达官贵人绝少涉足,平民百姓也不知道这个高踞包厢,面团团如当铺朝奉的老翁,就是当今大总统。除非两个人去了,他才会受到注意。

    这两个人,一个是薛观澜,他正在为梅兰芳拉拢福芝芳,所以排日捧场;一个是前清做过广东水师提督的四川人李准。他本是广东的道员,自文改武,本通文墨,喜欢编戏,但场子稀松,情节啰唆,够资格自排新戏的名角,都不愿用他的本子,只有城南游艺园的班子无所谓,用了他的本子,他自然每天要来捧场。

    这天两人在池座,仍然发现黎元洪在包厢中,双双起立向后转,恭恭敬敬一鞠躬。观众大为诧异,不知是怎么回事。问看座儿的才知道大总统与民同乐,不免指指点点,相顾私议。黎元洪便坐不住了,临走时交代卫士,要薛观澜去见他。

    于是第二天上午,薛观澜驱车到了东厂胡同。一递名片,立即延见,不待客人落座,便用申斥的语气说:“汇东,怎么袁二小姐把她的婆婆气死了?你要负责。”

    薛观澜一愣,随即不客气地说:“哪有这回事!我带着内人奔丧回籍,先母得病时,内人根本不在无锡,从哪里去气先母?而况内人贤淑,最得先母欢心的。”

    “请大总统明鉴,椿年与汇东尊人有同年之雅,椿年力保汇东,必无此事。”

    薛观澜这时才发现财政部次长赵椿年在座。亏得有他这一“保”,黎元洪方始色霁,连声说道:“坐、坐!我有事托你。”

    见此光景,赵椿年知趣,站起来说:“大总统没有别的吩咐,椿年就告辞了。”

    “坐一会儿、坐一会儿,不必避开。我托汇东的事,你亦不妨参与参与意见。”黎元洪说,“转眼双十节到了,今年北大蔡校长发起举行国民裁兵运动大会,会后还有游行。我呢,这天要到南苑阅兵,发表演说。晚上来唱个堂会,庆祝一下,你看如何?”

    “国庆唱戏庆祝,自然应该。”

    “那么,你来提调。”

    “这可不敢当。”薛观澜说,“公府自有事务人员,何容我越俎代庖?”

    “你不必居名义,算替我私人帮忙。这总可以吧!”

    “是!大总统这么说,我岂敢不效劳?请大总统吩咐。”

    “我想找余叔岩唱大轴。你看烦他一出什么戏?”

    薛观澜跟余叔岩私交最好,几乎无一天不在一起。眼前正走红之际,若能在公府堂会唱大轴,更如锦上添花。所以薛观澜很起劲地说:“叔岩的拿手是‘四打’,《打棍出箱》《打渔杀家》《打鼓骂曹》《打侄上坟》。随大总统挑,我来关照他就是。”

    “《打鼓骂曹》不好,曹仲珊会多心。《打渔杀家》也不好,以为是骂贪官。《打侄上坟》更不好,东海没有儿子,听说承继的侄子也不怎么成材,别以为陈伯愚是指他。”

    “那就只有《打棍出箱》了。”赵椿年插嘴,“叔岩一出场,将鞋子甩在头顶上,是绝活。”

    “好!就是《打棍出箱》。压轴呢?”

    “压轴照例是武戏。叔岩唱大轴,前面就得小楼的码子才相称。”薛观澜为了替余叔岩生色,随又建议,“让小楼跟兰芳唱一回《霸王别姬》。”

    “妙!”赵椿年赞叹着,“凭这压轴跟大轴,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汇东,在压轴与大轴之间,我想添一出戏。”

    “那也可以。添一出玩笑小戏好了。”

    “这得什么角儿来唱?”黎元洪问。

    这一问将个公子哥儿的薛观澜问住了。压轴与大轴之间垫一出玩笑小戏,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譬如唱大轴的角色因事误场,赶到犹须扮戏,看需要多少时间,临时决定填一出多大幅度的戏。事非恒有,所以无成例可援,薛观澜只好含混答说:“那不一定。”

    “既然不一定,我想把金少梅的戏码摆在这里。汇东,你看行不行?”

    原来黎元洪是要借杨、梅、余所谓“三大贤”的声光,来捧他的爱宠,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便即答说:“当然行!大总统特烦,后台不会说话。”

    “小楼他们不会不高兴吧?”

    这很难说。不过只要招呼打在前面,应该没有问题。薛观澜心想,黎元洪要他来提调,正是为此,因而慨然答说:“大总统请放心,我来跟小楼说。”

    “好!那就托你了。”

    “理当效劳。”薛观澜顺口问道,“金少梅预备唱什么?”

    “是李直绳编的《婴宁一笑缘》。”

    李直绳就是李准。这出《婴宁一笑缘》取材《聊斋志异》,是他特为金少梅所编。薛观澜已看过“响排”,情节松懈,了无可取。但亦不必直言,唯唯而已。

    辞了出来,薛观澜便到余家。余叔岩正在吊嗓子,等他吊完一段他祖父余三胜的拿手戏《马鞍山》,坐下来喝茶时,薛观澜说:“双十节公府有堂会,我替你争了个大轴,戏码也替你答应下来了,是《打棍出箱》。”

    “呃,”余叔岩问道,“倒第二呢?”

    “倒第二”便是压轴。薛观澜答说:“你先别问倒第二,倒第三是小楼、兰芳的《霸王别姬》。黎菩萨捧金少梅,让她唱倒第二,无所谓吧?”

    “人是无所谓,要看戏。”

    “是李直绳编的新戏,稀松平常。”

    听得这话,余叔岩便与他的管事姚玉美对看了一眼,问一句:“怎么样?”

    “我看,让杨、梅的《霸王别姬》唱大轴吧!有金少梅的这出戏在前面,把场子弄冷了,唱大轴很吃力。”

    这一下提醒了薛观澜,已经听过杨、梅的《霸王别姬》,谁还要听金少梅的新戏?而况到此已夜深人倦,座客很可能陆续“抽签”,余叔岩岂非受到她的累?

    于是他说:“这话不错,我们没有想到。这个大轴子不妨让一让,照道理也应该让。”

    余叔岩是谭鑫培的学生,喜欢人家称他“谭派”。对他最大的恭维是,说他“真谭派”。因为如此敬重师门,所以凡是与谭鑫培有渊源的伶人,亦都为他所尊重。杨小楼不必说,梅兰芳亦为谭鑫培配过戏,说起来都是前辈,照道理亦应相让,而况又可落个敬老尊贤的名声,何乐不为?

    宴客及堂会,都在西苑的中海。这里有一座精舍,铺地用紫绿石板,形如锦缎,其名春藕斋,相传是咸丰以前的皇帝,偶尔要放诞一下,会开无遮的秘戏之处。但自冯国璋时代起,春藕斋是大总统办公室。

    与春藕斋相对的是居仁堂,本名海宴堂,用来招待外宾。袁世凯当总统时,听政于此,改名居仁。冯国璋则用来安顿他的眷属。以后徐世昌因为曾为前朝宰辅,不敢入居别苑,改设公府于集灵囿。黎元洪仍以春藕斋为办公处,不过家住东厂胡同,居仁堂便恢复为宴飨宾客之所。这天盛宴宏开,用的是西餐;宴后入座听戏,气氛就有些不大对劲了。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悄悄开溜,还有些人妙奏当前,却心神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元洪的兴致却很好,待到金少梅的《婴宁一笑缘》上场,更是笑容不消,唱完犒赏大洋五百。等金少梅出来谢了赏,重整场面,《霸王别姬》正将上场时,金永炎去到黎元洪面前,低声耳语:“报告大总统,明天怕有风波。戏散回府,要找人谈一谈。”

    这一下扫了黎元洪的兴。戏散匆匆回东厂胡同,他左右的一班策士,金永炎、哈汉章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原来第二天是参众两院联合举行第三次常会开幕。有个消息说津保派不满王内阁为洛派所扶植,预备捣乱。

    “津保已经收买了两个‘打手议员’,打算给王亮畴一个极大的难堪。”金永炎说道,“据说他们预备给王内阁上个封号,叫作‘私生子内阁’。”

    王宠惠组阁,正当参众两院休会期间,自然无法提请国会同意权,所以只用署理的名义。因为如此,称之为“私生子内阁”,名称虽不雅,却很难驳倒。

    由“私生子”变为合法的婚生子,最简单的办法是提名王宠惠组阁,请参众两院同意,但在目前的情势下,津保派认为王内阁的“洛派”色彩甚重,很可能通不过。所以一提名反而给津保派带来倒阁的机会。

    “暂且不提名。”黎元洪做了决定,“等他们自己‘闹家务’,闹定了再说。”

    决定维持王内阁的原则,为黎元洪的左右亲信所一致同意。因为“保洛分家”以来,情势已逐渐明朗,黎元洪的心腹大患是以曹锐为中心的保派,在他们看,“北洋三杰”自冯国璋下世,王士珍潜龙勿用,段祺瑞虎落平阳,连徐世昌都归隐东海了,论资格,自然以曹锟为首;谈实力,皖已式微,奉正铩羽,直系已无对手。然则继徐而登大宝者,舍直系领袖曹锟其谁?以恢复旧国会而捧黎出场,不过过个渡而已。黎元洪的任期问题,迄未解决,说法有四五个之多,得到时机成熟,随便找个说法,就可以撵他下台。

    因此,黎元洪自己知道,他能够在春藕斋待多少日子,全看保派势力的消长而定。洛长则保消,而吴佩孚是主张先制宪后选总统的,制宪要好长一段日子,他的大总统便也能做好长一段日子。既然如此,当然要拉紧洛派,而王宠惠为吴佩孚所支持,所以维持王内阁,正就是拉紧吴佩孚。当然,保派亦不宜得罪,不独保派,“妾身不分明”之际,唯有抱定委曲求全的宗旨,始为明哲保位之道。

    既愿委曲求全,自须处处拉拢。黎元洪不但对国会议员的无理取闹、保派要角的咄咄逼人逆来顺受,连“旁观者清”的小朝廷都尽力在敷衍。

    溥仪的婚事,一延再延。由于太妃们的坚持,非在年内办了不可,因而由“钦天监”的“官儿”择定十二月初一为“大婚吉期”,照阳历算是民国十二年一月十四日。

    婚礼已经筹备了半年多了。“王公大臣”对这一次的“大典”,无不像自己家里办喜事那样兴奋。因为一则,民国以来,宫里从没有这样热闹过。二则,男子结婚是成人的最鲜明的象征,“皇上”长大成人,当然“恢复祖业”有望了。

    但从毓庆宫到“北府”,一直担心着一件事,大总统已非“当朝太傅”的徐世昌,而是民国的元勋黎元洪,生怕他对婚礼的排场,横加干涉。不道“内务府”通知“大婚”的公事一到内政部,不到一星期,便由财政总长汪大燮具名写来一封信,说目下经费困难,以致优待岁费不能发足,殊感歉然。现在为助大婚,特意从关税中拨出大洋十万元,其中两万元作为民国的贺礼。随后黎元洪还送了贺礼,用大红全帖所开的礼单,上写“中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赠宣统大皇帝礼物八件”,包括一副对联,出于饶汉祥手笔:“汉瓦当文,延年益寿;周铜盘铭,宝贵吉祥。”

    此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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