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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正面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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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很难办,因为他没有

    一个可靠的同伴和朋友。

    ————《小公爵》

    1

    罗离开奥索太克斯侦查处后,直接来到“自由母亲基金会”。他已经和雷尼特先生签订了一个合同,在四周的时间内,每周付给雷尼特先生五十英镑作为酬金。雷尼特先生解释道,侦查处的开销很大,因为它只雇用最有经验的侦探。罗在离开办公室前见到的那个人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侦探。(雷尼特先生介绍说,那人叫A2,可是不久又说走了嘴,把他叫作琼斯。)琼斯是个矮个儿,乍看并不显眼:瘦削的尖鼻子,戴一顶系有褪色缎带的棕色软帽,穿一身灰色套服,几年前这套衣服很可能是一种颜色完全不同的上衣。口袋里插着铅笔和钢笔。然而,你只要再看他一次,就能发现他的经验很丰富:那双狡黠、闪烁的小眼睛,那两片善于狡辩的薄嘴唇,额头上那些焦虑的皱纹都说明这一点。他曾在无数旅馆的走廊里待过,他曾贿赂过侍女,惹怒过经理。他有受了侮辱不抱怨,受了威胁不在乎,许了诺不兑现的经验。他的这些经验都是二手货,说不出口,见不得人,只好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与这种经验相比,杀个人倒是更正派些。

    一场争论随即发生。琼斯没有介入。他手拿棕色旧帽,靠墙站着,仿佛当初站在旅馆门外那样看着,听着。雷尼特先生显然认为,罗让他进行这种侦查,纯属精神失常、想入非非、一时狂热,因此他不让罗本人参加。“我和A2负责办这件事,”他说,“如果这只是个骗局……”

    他不相信罗的生命受到过威胁。“当然,”他说,“我们要查阅关于毒品的书籍……但这并不是说一定会发现什么问题。”

    “我当时发了脾气。”罗又说了一遍,说他查过了,那人神色慌张。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激动地说:“是同一种毒药。人们也许会说这是自杀……是我设法藏了一些……”

    “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雷尼特先生说,“那么蛋糕准是给错了人。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应该得到蛋糕的人就行了。这是简单的追查工作。我和琼斯对追查十分在行。我们将从贝莱太太身上着手,是她把蛋糕的分量告诉你的。她为什么要吿诉你呢?因为她在黑暗中把你错当成另一个人了。你和那个人必定有某种相似之处……”雷尼特与琼斯交换了一个眼色,“事情的关键在于找到贝莱太太。这并不难。琼斯会去办的。”

    “我自己到‘自由母亲基金会’里去找她吧,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我看还是让琼斯来考虑具体做法吧。”

    “他们会怀疑他是个侦探的。”

    “不能让当事人自己去调查,绝对不行。”

    “如果我说的事情无关紧要,”罗说,“他们就会把贝莱太太的地址给我。要是我说的事情全对,他们就会想法杀死我,因为蛋糕虽然已经没有了,可是我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蛋糕,知道有人要得到它。琼斯会有事可干的,他应该留心看着我。”

    琼斯局促不安地揉着手中的帽子。为了引起他的雇主注意,他清了清嗓子。雷尼特先生说:“什么事,A2?”

    “不行,先生。”琼斯说。

    “不行?”

    “违反职业习惯,先生。”

    “我同意琼斯的看法。”雷尼特先生说。

    然而,罗仍旧不顾琼斯的反对,一意孤行。他来到外面那条被炸得不成样子的街道上,皱着眉头,在霍尔本餐厅的废墟中行走着。他在孤独的状况下向别人说出自己的身份,像是要寻求友谊。以前,即使是处在看守的岗位上,这事每次都被发现,就像胆小鬼一样,或迟或早总要露馅的。多变的命运经常捉弄人,谈话采取绕圈子的方式,有些人对名字具有长时间的记忆力,这一切都非同一般。伦敦的商店已经夷为平地,只残留着一些断垣残壁,与庞贝城相仿。他是被毁掉的一部分,因为他不再是过去的一部分了————在乡下度过的漫长的周末,傍晚时分小巷里传出的笑声,聚集在电线上的燕子,和平,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八月三十一日,和平突然结束,世界开始等待新的一年。他像一块石头,在其他石子中移动。他涂上了一层保护色,他觉得内心有一种邪恶的骄傲,不时引起自责。地球的表面上有各种各样的斑点,他像一只金钱豹,置身在这些斑点中,彼此十分和谐,只是他更强有力而已。他在杀人之前从未犯过罪,只是在那以后他才开始习惯于把自己想成是有罪的。这些人竟敢试图杀死他————一个曾经一下子摧毁了美丽、善良和宁静的人。太无礼了。有时,他觉得全世界的罪行都是他一人干的:有时,他看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一只女用手提包,下楼时看到乘电梯上楼的某人的一张脸,报上的一张相片————自豪的心情就会突然消失。他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愚蠢,他不想看见这些东西,他要大哭一场,他想忘记自己曾经幸福过。一个声音会轻轻地对他说:“你说你是出于怜悯才杀人的,那你为什么不怜悯自己呢?”真的,为什么不怜悯自己呢?大概是因为杀你所爱的人要比杀你自己容易点吧?

    2

    “自由母亲基金会”在海滨一座白色的现代化大楼里占用了一间空办公室。他仿佛走进了一个机械化的停尸间,每个楼门都有一个单用电梯。罗不声不响地乘着电梯到楼上去。电梯上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玻璃上结着霜。到了五楼,一个戴着夹鼻眼镜的人走进电梯,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上面注着“特急”。他们继续往上,来到八楼。一扇门上标着“为自由国家的母亲们捐款,问讯处”。

    他开始相信,不管怎么说,雷尼特先生是对的。坐在打字机旁的那个刻板而能干的中产阶级妇女显然为人清廉,不取报酬。她佩戴着一枚小小的圆徽章,表明自己是义务效劳。“你有什么事?”她精明地问道。他的全部愤怒和骄傲顿时消失殆尽。他设法回想那个陌生人说的话,蛋糕不是给他的。据他现在记忆所及,那句话确实并无恶意。至于那种味道,他半夜醒来时,舌头上不是常常能感到吗?

    “什么事?”那妇女紧接着又简洁地问道。

    “我到这儿来,”罗说,“是想打听一下贝莱太太的地址。”

    “这儿的工作人员中,没有一位女士叫这个名字。”

    “她和游园会有关。”

    “噢,游园会上的那些人全是自愿帮忙的。我们不能公布志愿者的地址。”

    “那天显然出了个差错,”罗说,“我得到了一个不该归我的蛋糕……”

    “我来问一下。”这位刻板的女士说。她走进里屋。罗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考虑他的行为是否明智,他应该把A2带来。然而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他在那儿才是唯一不正常的。这位义务效劳的女士站在门口说:“请你进来一下,好吗?”他从打字机旁走过时,匆匆扫了一眼她打的东西。他看见上面打的是:“未亡人克拉布鲁克夫人感谢J.A.史密斯————菲利浦斯太太盛情馈赠的茶叶和鲜花……”随后,他走进里屋。

    他从来不习惯滥用感情,只有当意中人无法得到时,爱情才是完美的。屋里这位姑娘头发的颜色和纤巧的身材————你也许会说,这种身材不可能给人造成痛苦————足以使他一进门便迟疑起来。这位姑娘刚开口说话————她稍带一点外国口音————他就着实吃了一惊,如同一个人在聚会上听到自己所爱的女人正操着外国腔对一个外国人说话似的。没有其他相似之处。不过类似的情况常常发生:他的爱人消失了,但他随时都有可能在人群中重新发现她。因此,他只要看见有人和她有一点儿相像之处,他便会跟着那人走进店门,或在街角傻等。

    她说:“你是为了那个蛋糕来的吗?”

    他仔细地瞧着她:她们之间相似处很少,差异很大,有如天壤之别。他说:“昨晚有一个男人来找过我……我想是这个办公室派他去的。”

    他笨嘴拙舌地想找几个合适的词儿,因为,认为这个姑娘和犯罪活动有牵连,就像认为真理也会出错一样荒谬,除非她是一个受害者。“我在你们的游园会上赢得一个蛋糕,不过这中间好像出了差错。”

    “我不明白。”

    “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的来意,一颗炸弹就投下来了。”

    “他不可能是从我们这儿去的,”她说,“他长得什么样子?”

    “是个矮个儿,双肩扭曲,是个畸形人。”

    “这儿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想,要是我能找到贝莱太太的话,也许……”这个名字似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她是在游园会上帮忙的人之一。”

    “他们全是自愿服务的,”姑娘解释道,“我想,我们可以通过组织者为你找到她的地址。可是,果真有这么————重要吗?”

    这个屋子被一道屏风分隔成两半。他以为屋里就他们两人,谁知姑娘说话时,却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年轻人。他的相貌和那姑娘一般俊俏,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哥哥,先生你……”

    “我是罗。”

    “有人去找过罗先生,打听有关一个蛋糕的事。我不大清楚这件事。他好像是在我们的游园会上赢到那个蛋糕的。”

    “让我想想,那个人可能是谁。”年轻人说一口漂亮的英语,只是有点咬文嚼字,显出他是个外国人。他好像生长在一个旧式家庭里,讲话必须口齿清楚,措辞得当。他这么讲究言辞并不叫人觉得学究气,反倒很可爱。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温存地轻轻搭在妹妹肩上,好像他们是个维多利亚式的标准家庭。“他是你的本国人吗,罗先生?你知道,我们这个办公室里大都是外国人。”他微笑着,把罗当作知心朋友。“健康状况和国籍的原因不允许我们去为你们战斗,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我妹妹和我,按国籍说是奥地利人。”

    “那个人是英国人。”

    “他准是个自愿帮忙的人。我们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中有一半我连名字也叫不上来。那么,你是想退还一个奖品吗?要退还一个蛋糕?”

    罗谨慎地说:“我想了解一些情况。”

    “啊,罗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会紧紧抓住蛋糕不撒手。”他用了一句俚语,你甚至可以听出来,他在这句俚语的前后轻轻地加上一个带有歉意的引号。

    “糟糕的是,”罗说,“蛋糕已经没有了,我的房子昨晚被炸了。”

    “真遗憾,我的意思是为你的房子被炸而感到遗憾。你现在肯定不会再认为蛋糕有那么重要了吧?”

    他们很可爱,显然也很诚实,但他们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说话前后不一的地方。

    “我要是你的话,”那姑娘说,“就算了。”

    罗犹豫不决地打量着他们。但是,人生在世,不能没有信任,自我封闭是最糟糕的监禁。罗在这样的监牢里已经待了一年多时间————没有牢房可换,没有活动场地,也没有新的看守来打破单独禁闭的乏味生活。有的时候,一个人会认为有必要不顾一切去越狱。他现在就是这样,想方设法得到自由。这两个人也经历过恐怖,但他们的心理状态没有带上丑恶的伤痕。他说:“其实使我发愁的并不仅仅是那个蛋糕。”

    他们坦率而友好地瞧着他,对他很感兴趣。你能感觉到,尽管他们的青春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他们的身上仍然散发出青春的活力,他们还在期望生活会赐给他们一些除了痛苦、厌烦、怀疑和仇恨以外的东西。小伙子说:“你怎么不坐下来跟我们谈谈呢?”这使他想起了爱听故事的孩子们。他们不可能积累起五十年的经验。他觉得自己太老了。

    罗说:“我有这种印象,凡是想得到这块蛋糕的人,都准备……嗯,使用暴力。”他对他们讲了陌生人的来访,那人的急切心情,还有那杯茶的怪味。小伙子的淡蓝色眼睛由于好奇和激动而闪闪发亮。他说:“这事可真吸引人。你认为有谁在幕后操纵吧?或者是……贝莱太太是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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