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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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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远处望去,尤弗罗西尼显得小极了。大船上的人们站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对准它时,它看上去就像一艘不定期的货船,一艘拉货的小船,或是像那种人和牲口一起挤在甲板上的破烂蒸汽小客轮。人们还嘲笑起了达洛维夫妇、安布罗斯夫妇,还有温雷丝父女细如蚊蝇的身影。都是因为他们的身形真的是太小了,也只有最精密的望远镜才能分辨清楚他们到底是真的活物抑或是只是缆索上的疙瘩。满腹经纶的佩珀先生竟然被误认成一只鸬鹚,之后又糟糕地被认成了一头奶牛。实际上,一到夜里,当华尔兹在会客厅中摇曳起来,才华洋溢的乘客开始背诵之时,这艘小船————在漆黑的浪涛中凝成点点光亮,还有一颗高挂在桅顶之上,停下舞步歇息的热情伙伴们看在眼里,它们既深刻又神秘。它成了一艘在黑夜中穿行的航船————一枚印刻着人生孤寂的纹章,承载着古怪秘闻的奇想以及深切的同情。

    它一路前行,不舍昼夜,遵循着它的道路,直到破晓之时,陆地出现了。只见它褪去了影子般的外表,先是展露出裂缝与大山,再是灰色与紫色,接下来散落成逐渐分离的白色方块。后来,大船就如同望远镜增加了焦距一般,渐渐逼近。风景中现出了街道与房屋。到了九点钟,尤弗罗西尼已经在一处巨大海湾的中央就位了,它落下自己的船锚。很快,如同一位需待检查的横卧巨人,众多小船围到了它的身边。它高声鸣笛,人们跳到了它的身上,脚步肆意地落到甲板上。这座小小的孤岛霎时间被人从各个角落入侵了。在四周沉默了以后,它因为听到了人声而陷入迷乱。安布罗斯太太独自一人,并没有留心任何喧闹。当满载着邮包的小船向他们逼近时,她的心悬在空中,脸色变得苍白。她埋头读信,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尤弗罗西尼,当大船拔高了声量,像一头与自己牛犊分离的母牛一样咆哮了三声时,她也没有觉得伤感。

    “孩子们很好!”她高声说。坐在一堆箱包对面的佩珀先生膝上盖着毯子,说道:“可喜可贺。”对于蕾切尔来说,航行的终结意味着一次视线的彻底改换。快靠岸了,她因为感到手足无措,无暇理解“孩子们很好”的意义以及“可喜可贺”的原因。海伦继续读信。

    小船缓缓前行,每过一个浪尖都被托得高高的,现在正渐渐靠向一弯新月形的白色沙滩。在那身后是一片深绿色的山谷,小山在两侧起伏。右侧小丘的斜坡上伫立着棕色屋顶的白房子,如同筑巢的海鸟。山上长着一排排的柏树形成了黑色的条纹。山腰遍布着红色,山顶却是光秃秃的,像小尖塔般耸起,还把后面的尖峰挡住一半。时候还早,整片美丽的风景透着轻盈与愉悦。天空与树木的蓝色与绿色浓烈却不狰狞。他们越驶越近,将细节看得分明。承载了细微之物的陆地呈现出各种色彩,不同的生命形态在经过了四周的海上生活后迎面袭来,令他们沉默良久。

    “三百多年了。”终于佩珀先生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没人问“什么?”他只能掏出个瓶子吞了片药下去。那条消逝在他口中的信息大致是在说三百多年前,有五艘伊丽莎白的三桅帆船曾在现在尤弗罗西尼漂浮的地方下锚。曾有着同等数目的西班牙大帆船靠在那片沙滩上。那里荒无人迹,因为这个国家在当时还是片遮着面纱的处女地。英国水手跨过水面,掠走了大量的银块、成捆的亚麻与雪松木材,还有点缀着绿宝石的黄金十字受难像。当西班牙人喝完酒回来,一场大战开始了。沙滩上,两伙人一拥而上,把对方往浪里按。西班牙人被这片神奇土地上出产的水果养得脑满肥肠,他们成片成片地被打倒。而坚忍的英国人饱受航海风霜,皮肤晒得棕黄,因为没有剃刀,毛发疯长,他们筋骨细瘦,饥肠辘辘,见了黄金就蠢蠢欲动。他们把受伤的人送走,把将死的人抛进海里,很快就让原住民对他们陷入了一种盲目的崇拜。就在这个地方,一块殖民地建起来了;女人被输送进来,孩子们在此长大。这一切似乎助长了大英帝国的扩张,若是在查理一世期间也有像理查德·达洛维这样的人物,当年地图的这块无疑就是红色的,而不是像今天一样,标着讨人厌的绿色。不过人们也肯定想得到,那个年代的政治头脑缺乏想象力,仅是巴望着几千英镑和几千个人。本应是一场燎原的大火只剩下了一点消亡的火星。印度人带着精细的毒药与彩绘的神像赤条条地自内陆而来;寻仇心切的西班牙人与强取豪夺的葡萄牙人从海上而来;暴露在这些敌人面前(虽然天气相当宜人,土地也十分富足),英国人口逐渐减少,差一点全部消失。约莫是在十七世纪中期,有一艘单桅帆船趁着夜色偷偷出航,上面承载着大英殖民地的残余:一些男人,一些女人,有可能还有一打灰头土脸的孩子。英国历史从此否认了对这个地方的所有了解。出于各种原因,文明将它的中心转移到四五百英里以南开外的一个点,而今日的圣玛丽娜和三百年前的比也没有大多少。说到这里的居民,那是一次快乐的和解。因为葡萄牙父亲娶了印度母亲,而他们的孩子又和西班牙人通婚。尽管他们从曼彻斯特带来了自家的耕具,他们也用自家的羊毛做衣服,自己养蚕抽丝,用自家的雪松木打家具。这一处的艺术与产业依然与伊丽莎白时代的没什么区别。

    要解释清楚为什么英国人在近十年里横跨海洋建立殖民地并不简单,也许历史书根本不会将之记录。尽管已经拥有了旅行设施、和平的环境、兴旺的贸易等条件;就算富有古国之辉,数量庞大的石雕、彩绘玻璃窗,以及售卖给旅客的浓棕油画,英国人依然不满足。这场探寻新事物的运动无疑影响甚微,只能打动一些富裕的人们。这是由几名男老师发起的,他们作为不定期货运汽船上的事务长一路去往南美洲,又在夏季学期及时返回。他们的故事充斥着海上生涯的壮丽与艰辛,连同航海船长的趣闻、晨昏日暮的奇观,殖民地的新奇事物以及有趣的异邦人,有时他们还将故事付梓。这个国家本身极尽了其想像之能,因为他们说这个国家比意大利大多了,比希腊高贵多了。他们不断说起原住民不同寻常的美丽,他们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富有激情而且拔刀迅速。为了证明这个地方处处新奇、美丽非凡,他们展示了女人缠在头上的头巾与亮绿、亮蓝色的原始雕刻。不知怎的,就和时尚一样,这一时尚也开始传播开来。古旧的修道院迅速地被改建成宾馆,而一条知名的汽船航线为了旅客的方便被调整了路线。

    奇怪的是,海伦·安布罗斯兄弟们中最不得意的一个早在几年前就被送出去谋求富贵,无论如何都好教他远离如今在这儿已变得深受欢迎的跑马。他常常倚靠在露台的柱子上,远眺英国商船载着成为事务长的男老师们,升腾着蒸汽驶入海湾。他终于攒够了度假的钱,也厌倦了那个地方,提出要将自己的别墅建在山披上,交由他妹妹处置。讲到新世界的话题,她也有所耳闻,据说那里永远阳光灿烂且从不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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