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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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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啦什么啦都不存在,只要心情舒畅就心满意足了。)

    那天夜里,我钻进丈夫的蚊帐,说:

    “你可瘦多了呀。”

    “不对,不是说了嘛,我什么都不想,没事儿,我很乖。只是,你要疼我呀。”

    我说着笑起来,丈夫也笑起来。露出了沐浴着月光的洁白牙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的故乡的祖父母,经常吵架,每当这时,祖母就会对祖父说:“要疼我呀。”还是孩子的我,直觉得好笑,结婚以后,我和丈夫说起这事,两人还放声大笑过呢。

    那时我这么说的时候,丈夫到底还是笑了,但马上一本正经地说:

    “我自己觉得很疼你,不愿让你经风浪,我自认为很疼你,因为你真是个好人。所以不要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保持自己的自尊,沉着冷静地对待。我无论何时都只想着你,就这点来说,你不管有多自信,这自信都不会过剩的。”

    我发蒙了,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说:

    大门口前的紫薇,今年没有开出花来。

    “可不是吗?”

    我茫然地答道。

    这就是我和丈夫之间展开的最后一次,算得上夫妻的亲密的对话。

    雨停了,丈夫像是逃跑似的匆匆忙忙出了家门。三天之后,报纸上便登载了一则诹访湖情死的简短消息。

    后来,我收到了丈夫从诹访的旅店寄出的信。

    “我和这个女人去死不是因为恋爱。我是记者,记者总是一边鼓动人们去革命去破坏,一边却揩着汗而溜之大吉。其实记者是个颇奇怪的动物,当今的恶魔。我自己不堪忍受对自己的厌恶,决心亲自登上革命的十字架。记者的丑闻,这难道不是史无前例的吗?如果我的死,能让现代的恶魔感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羞愧和反省,我也将很高兴。”

    等等。信里写着这些着实无聊而愚蠢的内容。男人是否到死都要装模作样,拘泥于所谓意义云云,或是虚荣得要撒出弥天大谎来。

    听丈夫的朋友说,那个女人是丈夫以前工作过的神田的杂志社的女记者,二十八岁,我疏散到青森的时候,他来家里住过,并且怀了孕。哎,就这点事情还嚷嚷革命啦什么的,然后竟然去寻死,我越发感到丈夫是个很庸俗的人。

    革命是为了人们活得更好,光有悲壮表情的革命家我是信不过的。丈夫为何不能更堂堂正正地去爱那个女人,爱得以致让我这个做妻子的也感到快活呢?如同地狱般的恋爱,当事人固然非常痛苦,进而也给留下的人带来麻烦。

    <hr/>    [1] 歌曲《荒城之月》里的开头部分的歌词。土井晚翠作词、滝廉太郎作曲。明治三十四年(1901)编入东京音乐学校《中学唱歌》而刊行。第一段歌词为:“春日高楼花之宴,觥筹交错欢笑声,千代松枝浮月影,昔日光彩何处寻。”诗情优美哀婉,吊古伤今,表达了作者对往昔的追念。

    [3] 现在的长野县。明治以前称信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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